Amour secret

前方的路被雪片无声铺就，只在托尼的脚下发出沉沉的叹息。风吹走他身上的温度，就像刻意要去迎合他跌破冰点的心情。
整条街上寂静无人，他成了唯一的行人。如果不是最后一间酒吧的灯还亮着，他都想要放弃了。

门上的铃铛响起一串清脆的声音，“对不起先生，”实习服务生从躬身打扫的姿态中站直自己，“我们……”
“打烊了，对，我知道，”托尼扯了扯羊毛围巾，那上头还有霜呢，“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待一待，好吧，算了，我这就走。”
“你可以待一待，反正我还有一会儿，”托尼推门的手因为这句话而停下来，“要来杯热水吗？”实习生一边拿袖子擦了擦鼻尖上的汗，一边朝他露出了个勤劳的傻笑。
托尼是来找酒喝的，但是他说：“好，谢谢。”

他安静地坐着，实习生也安静地拖地，不时拎起把凳子，头朝下地扛上桌板。不大的酒吧，灯照亮的领地更小，托尼身处这个圈里，竟然发现自己好多了。
“不好意思，音响都让老板锁起来了，”实习生解下围裙，从书包里掏出了口琴，看起来如果不是在二手市场淘的，就一定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，“不过我们可以自己制造点音乐。”接着，他就这么坐在吧台里，坐在托尼面前，给这个唯一的客人吹了首歌。
吹完，他问：“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吹得，特别，”托尼寻找着措辞，“二战。”
实习生笑起来，眼睛弯弯的，暖洋洋的。
“托尼，”托尼沉默了一阵，突然说，“谢谢你。”
“史蒂夫，”实习生介绍自己，并且说，“我得谢谢你，托尼，从没有人愿意听我吹完这首曲子。”
雪停的时候，史蒂夫也做完了所有的活儿。而托尼，对他说了句再见小子，就重新回到黎明的雪地中去了。

托尼再来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。
“嘿，二战小子，”托尼看起来愉快多了，整个人也像一场春天，“可以来杯伏特加吗？”
“托尼！”冰块亮晶晶的，折射在史蒂夫的眼里，“很高兴见到你，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。”
“太忙啦，”托尼喝下一大口，那滋味也令他双眼发亮，他瞧着史蒂夫的胸牌，“你转正了？”
“对，我毕业了，”史蒂夫笑起来，金色的发梢也抖擞着精神，“而且我现在是领班啦。”
托尼眯起眼睛，和他沉思时候一个样，“我猜我请不起领班先生吹首歌了？”
“当然不会，”史蒂夫瞄了一眼手表，小声说，“我还有半个钟头就下班了，如果听众朋友肯等我一会儿的话。”
托尼当然肯等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。

凌晨的街上鲜有人迹，他们在酒吧门口，哪儿也不打算去，就傻傻地立在路边。史蒂夫宽阔的后背像一堵挡风的墙，而托尼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，靠着那根孤单的电线杆，静静欣赏。
一曲吹完，史蒂夫照例问他。
“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很棒，”托尼扁了扁嘴，“就是人太帅，令人分心。”
史蒂夫笑了：“不二战了？”
“二战是什么？我忘了。”托尼说。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