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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EC】十二平均律 (五) 潦倒画家万x著名作家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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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十二平均律》

(五)


遵照医嘱,查尔斯这些天睡得很早,醒来的时间也更早了。初夏的晨风轻柔柔的,吹拂在他发白的脸上,吹得他打了个寒颤。安娜和琴都禁止他吹风,她们认为风对发烧没好处,把他看得死死的。但他实在太闷了,病人也是有权透口气的。

合理的透气方式不应包括在林子里瞎溜达。某一日,他披了件深色的斗篷钻进树林里“历险”,波比碰到他时,还以为是一头迷路的小鹿。谢天谢地他的枪法不咋样。

被送回来的查尔斯咳嗽不止,他烧得更厉害,脸色可比烛台上的蜡泪还红了。医生说他感冒加重了,并且受了惊吓——这就是查尔斯被禁足的开始,十足的自讨苦吃。好处是他稀里糊涂的时候总不缺灵感,就像喝了点酒,混混沌沌有助于思维跳跃。几篇病中的创作在泽维尔家引发了不小的争议,安娜说她喜欢字里行间的实验性,而瑞文和琴则认为那太过大胆。

“为什么不问问艾瑞克的意见?”阳光下,老泽维尔正在一丛灌木旁修剪旁逸的枝杈,他一贯缓慢的腔调总似藏着深厚的韬晦。

查尔斯想了想,让琴去拿笔纸来。

“写信是个好主意,”老泽维尔透过镜片洞察般地瞧了瞧自己瘦了一圈的好儿子,“不过或许你更想亲自和他谈谈?”


经过餐厅时瑞文逮到了他,“我猜你要走了。”她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?

查尔斯看不到自己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兴奋,还以为她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呢,没好气地说:“我会很快回来的。”

“你们写信用掉的墨水都够买一打车票了,我要是你我也去。”这姑娘居然也通情达理起来,青春期可真是充满惊喜。

然而她下一句话就把这假象打破了,“别想着我会把帽箱借给你。”

查尔斯没有带帽箱,衣服也没带多少,至少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少了,虽然还是装了满满的一箱。他想过尽量轻装简行的,可他没法改变那些习惯:灰色的衣装总得配个镶亮边的靴子吧?还有燕尾服,万一需要出席什么庄重的场合呢?他还带了不同色彩的墨水,因为担忧会遇上什么请求签名的书迷,他得做好在扉页上留字的准备——之前出版的那几本诗集,扉页纸颜色不一,他得想好完美的搭配,不是吗?


基诺莎天气更热,阵阵蝉鸣加剧了查尔斯的心跳声。他本想像艾瑞克一样拦一辆农车体验一回,可没人载他。这儿的人见识不多,可不代表他们辨不出丝绸和粗布,草堆会刮坏他的衣服,没人愿担这个责。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租了一辆马车。镇子上的路足够宽,他还是提前了不少路下了车步行。

夏天来得真快,坐在泽维尔庄园里绝不会体会到这一点。汗水弄湿了他的脸颊,他不得不频频放下箱子,打口袋里抽出手绢去擦。一些孩子在路上追闹,差点踢翻了他的行李,可这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。没有任何事能影响他,他的艾瑞克在前面等他呢。

他踏上台阶,熟门熟路,敲了几声却无人应答。于是他又把大箱子拖下楼,当个板凳那样坐在上头,看路边的孩子踢球,和人们或忙碌或悠闲地行走。


艾瑞克回来的时候,差点没有认出他。因为他的礼帽不见了,外套也丢在了一旁。他正和那些孩子混在一起,有几个大一点的少年很擅长抢断,可那难不倒查尔斯,他轻松过人然后射门——好吧,原来他的帽子变成球门了。

他举起双臂欢呼,艾瑞克还以为那是和他打招呼呢,差点拿不稳手里的画具。

“嘿。”他走过去轻轻叫他。

孩子们一下子散开了,看来艾瑞克在这一带很有威名。“嘿,”查尔斯脸上汗珠滚滚,“你干嘛去了?”他笑容轻快,无忧无虑。

艾瑞克也不禁笑起来,“糊口,”他这样答道。

查尔斯眨了眨眼睛,“我以为你不用上班?”

艾瑞克为他披上外装,晚风被深灰色大衣挡在外面。

“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


走进屋子的时候查尔斯吓了一跳,原本墙面上的暗色调画作都不翼而飞了,地上还铺满了色块鲜明的作品。

“我最近在给剧院画演出海报,”艾瑞克把那些画板向内靠到墙角,“是不是太多颜色了?我一直这么觉得。”

“我从不知道你还这么擅长亮色的处理,”查尔斯跟在后面,趁画家不注意的时候一幅一幅地反复偷看,“是的,太多颜色了,反正广告都是这样?”

灰尘和颜料的气味令他打起了喷嚏,艾瑞克端来了一杯热水,“我以为你会昨天到,结果没有,又想着你会不会半路改主意了。”

“我为什么要改主意?”查尔斯的鼻音听起来距离康复还有点路呢,他总算肯坐下来了,“伦敦在下雨,耽误了点时间而已。”

“下雨可以改天再来的,你不是感冒还没有好?”

“你看我不是挺好?”说着又自相矛盾地往后退了退,“别靠我太近,会传染你的。”

艾瑞克只好也向边上挪了挪,可沙发是那么小,他又能躲到哪儿去?

感冒的时候果然不该踢球,现在查尔斯头上顶着个毛巾,像个没人关心的可怜病号。

而这病号居然还在关心别人:“你喜欢吗?”

“喜欢什么?”

“这种生活,我是说,给人画广告。”

他的画家好像在斟酌答案,安静的屋子里,只有热水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地煮着的声响。过了一会儿,艾瑞克的话音总算平稳地传过来了:“我很喜欢,”他的语气像在微笑,“我喜欢靠自己,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。”

查尔斯想反驳一句什么,又找不出词来。他是个作家,可他正病着呢,有权想不出词。事实上,这儿是艾瑞克的地方,也是他的,他有权在这儿做任何事,包括打盹。

他睡着了。


查尔斯是被一阵煎肠的香味唤醒的。他努力睁开眼睛,感觉到四肢和脑袋都不再那么沉重,脉搏里的疲惫仿佛已随着睡梦消失了,放松和慵懒像温吞的热流,均匀地漫过每个细胞。噢,他瞧见了什么?艾瑞克正往矮几上摆餐具。

他知道吧,这样弯腰的时候马甲下方的衣摆轻飘飘的,会显出他腰部的长线?再棒的画作也比不上这一幅,画家真该有自己肖像画呀。

一道雷声沿着天窗传进来,轰隆轰隆,或许是伦敦的雨云飘到这里来了。他撑着手肘坐起来,行动有些迟钝,但他坚信他能完成。

“真饿呀。”他小声地引起艾瑞克的关注。

“不确定你喜不喜欢。”艾瑞克弄完了桌子,巴掌大的矮几在他的布置下挺像那么回事的。“我真蠢,我想守着你,可我忘了柜子里压根没几样像样的食物。”

“你在开玩笑,”查尔斯摇了摇头,他是侧睡的,头顶因为这睡姿而不规则地隆起,“这已经比我梦里的还要好了。”

“但愿如此吧,”艾瑞克在他身边坐下来,分给他一个叉子,顺便拍平了那团毛茸茸的小坡,“还梦见什么了?”

“挺多的,一座房子,一片沙滩,”查尔斯思忖着,“一个吻。”

艾瑞克看着他。

有那么一会儿,查尔斯怀疑他看的并不是他,而是他们之间的某个幻影,那种失焦一样的目光不属于他日常所熟悉的那一类,带着不确定性,带着危险。

这让他心跳如雨。

好在艾瑞克偏开了头,清了清嗓子:“先尝尝汤?”

“好的,”查尔斯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好。”


过了很久他们才听到敲门声,它被雷雨淹没了。那是个不速之客,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士——正是查尔斯曾碰到过的那一个——艾瑞克只与她交谈了几句她就走了。

一部分的查尔斯希望她赶快走,可又有一部分的他希望她留下——走得太快就像落实了某种嫌疑。

“是一个朋友,”艾瑞克回来了,身上也沾上了某种刺鼻的香味,这香总是不那么容易散去,“她问我可不可以借宿。”

“那她有地方去吗?”查尔斯几乎脱口而出,“外头下着大雨。”他可真是同情心过剩。

“我让她去找艾玛了,那也是个朋友。”

朋友。只是朋友。

“那,你们是怎么认识的?”查尔斯简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。

“我们曾经……”艾瑞克沉默了一阵,在找一个恰当的措辞,“患难与共。”

“你们俩吗?”查尔斯的声音轻轻的。

“我和她,还有艾玛,罗根,我们四个人。”

“哦,”太棒了,“哈。”他又能呼吸了。

“你在担心?”艾瑞克在看着他。他的目光暂停在查尔斯微张的唇口处,然后又回到他的眼睛上,它们都湿润极了。

“担心是多余的,查尔斯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艾瑞克神情放松着,但他故意问:“你知道什么?”

查尔斯倚在他的肩膀上,发卷挠着他的胡茬,“你是我的。”

“这是什么誓言吗?”艾瑞克坐直自己,呆呆地看着他,这让他们成了俯视的关系。

查尔斯只觉得耳根发烫,他说不出话。

然后他们就亲到了一起,像如愿以偿,这是嘴巴的角逐,更是呼吸的竞赛。查尔斯毫无经验,于是他不知不觉就昏了头,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倒下了,倒在绒绒毯里,身体像被点燃,像在融化,眼神空望着别处,一副快要玩完的样子。

还是艾瑞克分开他们的。“我们这样不行,”他喘着粗气,他的呼吸,和发间颈间的汗珠都令查尔斯着迷,“我们还没有订婚……”

查尔斯攥着他的衣领,那儿已经被作家扯开好几枚纽扣了,“你是不是觉得我,我没有过,所以你就……”

艾瑞克搂住了他,他们全都浑身是汗所以这拥抱也是湿漉漉的了。查尔斯的额发沾了汗液,看起来好像更卷了,像大法官发套上才会出现的那样。这下艾瑞克更觉得自己该被审判了,而且是重罪,该被关押进杳无人迹的小岛上去。

而不知情的查尔斯还在晦暗地望着他,“艾瑞克,我可以的,虽然……”

“好了,查尔斯,”艾瑞克觉得自己该站起来,站到地上去,地板恐怕有些冷但是冷点没坏处。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,并且背过身去整理了一下马裤上的褶皱。说真的,特殊的褶皱是不会因为用手掸了掸就消失的,于是他又走开倒了杯水。

“雨停了,”他回来的时候语气轻松地说,“想不想出去走走?”

查尔斯的回答是一个绒毯鼓包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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