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mour secret

warning：友谊的力量！！（bushi

（10）

放晴后，空气温润得令人愉悦，花园里被雨淋湿的鹅卵石路面正在干燥起来。查尔斯想出来走走，确切地说，出来坐坐，他便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这里。

这一带被艾瑞克他们清理得很像样了，已经可以清晰地分辨哪里是跑道，哪里是花径和院子。不得不说他们很有效率，哪怕作为一个无良的大资本家也不能抹杀这一点。现在，轮子轧过的草尖上还湿漉漉地挂着雨珠，有的因此垂坠着头，像成熟了的大豆。若换做从前，他一定会不顾形象地在上头跑两圈，或者干脆就躺下来。天空如洗，还有偶尔的微风吹过，一定很舒服。

对了，他想起曾经的确这么干过，而且就在最近。是的，他想到了，和艾瑞克，他们在这片草地上除草来着，然后一块儿规划了这里，后来他们……

心脏猛地敲了拍重音，他几乎是立即扶住额头，勒令大脑停止回忆。

而事实上，无数的细小的线索，鲜活的画面，沿着记忆的轨道驶入思维的丘壑，像光照亮了整片山岭。梦里的事虽不真的存在，知觉和感受却比现实丝毫不打折扣，他甚至记得艾瑞克的体温，和发端上若有若无的冷淡的香水气息，以及他皮肤上的汗珠顺着肌理向下滑落，最终坠跌在他腹部的温凉的感觉。

这不该是朋友间该有的记忆， 这可耻极了，毫无尊重可言，他应当趁早忘掉，把它们丢到九霄云外去。

这时，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，“想什么呢？”

查尔斯转过身，他的脸上还留着一点未被完全修改的惊慌。但很快，微笑就回到了他的脸上，嘴里说出来的也是个从容的答案。“嘿艾瑞克，呃，”快呀，就说点什么，“你看，天气多好。”

他可是个教授啊，无话可说的时候总该想到点儿谈论天气以外的招数吧。他唾弃自己。

“的确是个好天气，”艾瑞克倒挺配合的，还由衷地深吸了几口空气，“适合做点运动。”

查尔斯才注意到他的老友换了一身运动衫，灰色的棉质面料已有些发旧了，但还是挺精神的。有些地方有点紧巴巴的，胸膛那里，这说明这几年里他的老友并没有丢掉男人该有的好习惯。

等一下，这不对……他移开视线，一面告诫自己，别像个傻子一样盯着朋友的胸大肌看，查尔斯，你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朋友。

“你想要跑两圈吗？”见鬼，艾瑞克居然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。

查尔斯有些失笑，露出了“你知道我有多想揍你吗”的神情。而艾瑞克，他也笑了，笑得有些含蓄有些邪恶，然后，忽然抬起右手。

“看在上帝的份上艾瑞克！”查尔斯惊呼，因为他发觉自己突然飘了起来，轮椅离开地面，悬浮在半空中，好吧，他几乎和艾瑞克一样高了。“快放我下来，搞什么！”

“怎么了？”艾瑞克故意挑眉瞧着他，“可别说你没这么想过。”

查尔斯正想回他一句脏话，还没出口就变成了惊叫。

因为艾瑞克突然奔跑起来。

他们肩并着肩，神奇极了，艾瑞克用跑的而查尔斯算是，怎么说呢，腾云驾雾？总之他只需要抓紧扶手好好坐端正，剩下的事就交给他那个磁能力者的老友来办。

“唔喔喔噢噢噢——”

楼上，正在做生物课作业的皮特洛和旺达听见声音，往窗台下瞟了一眼，然后相视一笑，耸耸肩埋头继续。

而楼下，此刻的查尔斯又惊吓又欢喜。的确，他想起自己曾经在这片树下荡数千，最高的时候能吓得仆人们全都放下手里的活儿，跑过来护住他。所以他从来玩不尽兴。而等到他长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年纪，一些事情突然发生，他不得不扛起责任，以及一些事关人类未来的使命一类的重担。

而后来的日子，更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地了无生趣。

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长的人生以来，最快活的岁月也就那么几天，就那几个和艾瑞克相遇后，与汉克还有艾利克斯他们一起玩乐以及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夜。当然，它短暂得不像真的存在过。

他们共同“跑”了一段路，查尔斯大叫然后艾瑞克大笑，直到汉克过来叫他们，他的老友才终于肯让他脚踏实地，一路沿着小径推着他，回到了房子里。

“记得上回哨兵特勤组在你们身上强制注射的麻醉剂吗，我分解出了它的成分。”汉克从他的那台自制显微镜下取出了一片小玻璃，查尔斯接过来细细观察，而艾瑞克，他只是远远瞥了一眼。他对伤害过他的东西没有好态度。

“这种药物少用点并没坏处，主要原理是进入脊髓后麻痹神经细胞，我将它稍稍提炼，又改进了一些其他成分……”

“喂，说点英语。”艾瑞克打断了汉克的科普讲座。他可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聊天。

“简单来说，就是，”汉克推了推眼镜，转而激动难掩地转向查尔斯道，“你有希望站起来了，教授。”

天，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。

昏暗的光线下，查尔斯闭着眼睛，以一个接近躺卧的姿势坐在轮椅上。这个可调节的靠背是艾瑞克帮忙改进的，此刻承载着它的主人的大部分重量。

按照预估，针剂打进去要一个小时才会起效，所以他们只有等，等着查尔斯的脊柱神经重新连接到他的脑袋里。

“你确定这不会伤害到他能力的恢复？”艾瑞克对待汉克的小发明总是持保留意见。

“当然，”汉克略带幽默地说，“不信你也可以来一支试试，你说不定会因此再长高个几英寸呢。”

好吧。艾瑞克只好耐着性子坐在一旁，随便找了本书打发时间。

“艾瑞克？”

查尔斯的声音。

他瞧了一眼老友，他正平静地闭目养神，再看看汉克，依旧在自己的电脑上忙忙碌碌，所以，这是他的具有精神能力的好友又在脑中和他悄悄话上了。

所以他也在自己的脑海里回应，“有何吩咐，老朋友？”
“可以请你把担忧收起来吗，它们真的太大声了，弄得我也紧张起来了。汉克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难过的。”

“呵，他可不会，别忘了他可是有斑斑劣迹的人。”

好吧，他果然提到这个了，查尔斯忽然有些难过，当然，还有羞惭，他知道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副作用给他的朋友带来了什么，他可以想象得出来。

“我很抱歉。”查尔斯的声音重新响起，他换上了柔和地、饱含歉疚的口吻，仿佛他真的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地，“对于那些，那些你意愿之外的思想攻击，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
艾瑞克不再说话。

查尔斯在等着他的回应，但是没有，他只感觉到那里灰蒙蒙的，像阴云笼罩的城市上空。

他知道，这是艾瑞克的愤怒。他见过，体验过他的愤怒。这是一种极其直接的情绪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他当然还记得极端愤怒的艾瑞克干过些什么，这是他们都不愿意回想的旧事。

他忽然自他的思维中退了出来。

谢天谢地，这时汉克开口道，“时间差不多了，你要不要试着站起来看看？”

查尔斯坐直身体，尝试集中精神，找回下肢发力的感觉。但是不行，艾瑞克的愤怒仿佛传染了他，他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，更糟的是，还有伤感。这简直说不通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伤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。

“慢慢来。”艾瑞克忽然低沉地说。

他靠得很近，一手搂着他的背，一手就放在他面前，让他扶着调整自己。

说来奇怪，查尔斯只感到阴云忽然散去，他松了口气，确切地说，是提了一口，终于试着迈出了第一步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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