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mour secret

warning: 老万的高级撩。

（4）

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冰冷而了无生气的餐点。大人们沉默不语，两个孩子却兴奋得像过节。

这对于变种人来说，的确是他们所能搞到的最棒的食物了。

查尔斯吃得很少。药物戒断几乎摧毁了他的消化系统，他只能吃一点麦片，任何乳酪类的东西都可能让他当场吐出来。

艾瑞克这才注意到，他的这位老朋友双颊苍白，眼窝也深深地凹陷着，过分瘦削和长期脱水，令他看起来十分颓唐。

他需要治疗。急需。

这样的认知让他自己也没了胃口。他已经尽量控制了，但还是有一部分愤怒显露出来，掺进了与汉克的对话里。“真的只是量的问题？”他问道，“你确定你那个什么屎的药剂配方一点漏洞也没有？”

“无论我做出什么，第一只小白鼠永远是我自己。”汉克解释着，“当然，我也无法保证这一定就是完美配方了。但我可以肯定的是，药效和用量直接相关，比如针剂我打了之后能举起三百斤的东西，但无法变蓝，跳跃能力也不行。而教授的用量大概是我的五倍，他就能，”说到这里汉克住了嘴，“呃，我想你今天下午已经见识到了。”

旺达这时放下了勺子，“我吃完了。”她笑盈盈地对大人们说。噢她可真是个甜心天使。

“我也是。”皮特洛只留下一句话，人就不见了。

“呃，我会看住他的。”旺达保证一般地拍拍胸口，然后也跟着上楼去了。

这是什么情况？

“别这么看着我。”艾瑞克总是最镇定的那个，“虽然我这个女儿从没说过，不过依据经验，我觉得她是个读心者，至少正在往读心者的路上走。”

“噢老天。”查尔斯掩住脸。

他不喜欢被人全部看穿的感觉，没人喜欢。更不要说这些人其中还有个孩子。

“教授，别这样。”汉克抓住了查尔斯的手，宽慰道，“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副作用，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引导这种作用，就像当初你引导我们一样。”

艾瑞克的眼睛仿佛被那两只合握的手粘住了，过了几秒钟才说，“是的，只是需要引导。”

但查尔斯只是垂着头。

他仿佛一个重度失眠症患者，手指紧紧地捏着眉心，偶尔握成拳头，狠狠地敲打那里。他张开嘴，连将内心的痛苦道出十分之一的能力也没有。

与此同时他无比厌恶自己的软弱，这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，也更加难以接近。

“嘿，也许我们可以做一组对比实验。”艾瑞克突然说。

查尔斯的肩颤了一下，缓缓抬起了头。他满怀戒心地看了他一眼，“希望你说的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。”

“恐怕是的。”艾瑞克说，“如果只有一只小白鼠，你永远没有参考样本，我们总不能拿这儿唯一一个药品研究员冒险。”

汉克这时也开口了，“或许这可行。”他犹豫着道，“不过用量上必须按我的规则来，艾瑞克，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我行我素，你得保证。”

“尽从君意。”艾瑞克大方地说，“今朝不同往日了，那个异想天开的万磁王早就消失了，何况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呢。”

他率先站了起来，向对面的两人伸出手，“那么明天就开始吧，汉克负责观察，我们两个负责成为样本。”

“好。”

查尔斯的那只手总算脱离了汉克的，和他握在了一起。

哄孩子睡觉花了点力气，好在两个小鬼今天都吃饱了肚子，意见也比平时少了许多。

做完这些，艾瑞克才披上外套，走去花园透透风。

这儿原本是个花园的。后来，一半成为了操场，一半成为了孩子们练习写生的地方。

但如今操场不在了，花圃早也无人打理，杂草横生，枯树委地，一派颓景萧然。

哈，也并不是什么也没有。

借着微光，艾瑞克逐渐看清，就在前面不远的长椅上，正坐着一个人。

查尔斯。

查尔斯裹着宽大的睡袍，一个人痴坐在黑暗里，静如礁石。

艾瑞克迈开步伐向他走去。

很久以前，他们也曾在这片星空下漫说天地，谈古论今。而现在，他们早没有了当年的抱负和志向，只想要活下去。

所以艾瑞克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，“你想过死吗？”

“想过。”查尔斯的声音从他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来，它回答着，“每天每夜，每分每秒。”

“但你没有，”艾瑞克追问，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在等。”那个声音继续诉说，“我曾以为海滩那颗子弹就是我的终结，但没有。我又以为cure就是我的终结，但也没有。后来某个深夜，我因为针剂上瘾而出现强烈的幻觉反噬，差点死在自己大脑的黑洞里，结果也没有。”他自嘲地咕哝了一句脏话，“如今我还活着，我还在等。也许哪天汉克放弃了，我也就放弃了。”

“孤独会让人想放弃，查尔斯。”男人伸出手，轻轻地握住独坐者的肩头，“而你并非独自一人。”

“哈哈。”那声音笑起来，低低地，带着他一贯的轻微鼻音地那种笑，“现在你也搅和进来了，和那时候一样，完全不知道明天会是个什么样，又究竟有没有明天。”

“的确。”艾瑞克也笑了，“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这针剂落到我身上会发生什么副作用了，说不定我会变得只会干扰电磁，却举不起刮胡刀。那也没关系，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不用下床也能给收音机调台。只可惜没法给你刮胡子了，要知道我的手艺可不差。”

“呵，老朋友，你不会想知道的，”查尔斯低笑着说，“珍惜这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吧。”

夜深了，露水降临，本不是适合散步的时段。他们却并肩走了一段路，谈论了些有的没的，偶尔低声细语，偶尔传出欢笑。

这些年的遭际都让他们身心疲惫，逃亡，监禁，被迫治疗，和亲眼看着无数同胞的死亡。

他们都太累了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谁聊一聊了，而他们都需要这个。他们对此心知肚明。

“我想象过你的日子，”查尔斯停在一丛野蔷薇旁，那儿有只鸟，生活阅历还没教会它怕人。“但我从没想过你会收养孩子，我以为收养孩子更像是X教授会干出来的事。”

“而你没有。”艾瑞克说，“你变得愤世嫉俗，把自己关进了由仇恨和后悔织成的牢笼，”他用词直白，因为他知道他的老友绝不会介意他这番诤言，“我也以为这更像是万磁王的作风。”

“我想，我明白了，谢谢你。”夜光下，查尔斯仰着脸和他相视，一向湛蓝的眼睛也被夜幕浸上了深色。

他轻声道：“很高兴能再与你交谈，艾瑞克，”他说，“这是我的心里话。”

而后他叹了口气，话音也轻松起来，“不过，友情提醒，明日过后你最好不要站在我三米以内的地方了。”

他知道艾瑞克一定明白他指的是什么。

而其实，艾瑞克有他自己的看法。“对于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。”他忽然开口。

夜风暗拂，艾瑞克的灰色大衣被刮起褶皱，现出轮廓直挺的背脊。这让他看起来比年轻那会儿更加沉毅和坚定，但同时，也更加危险。

“我不打算那么做，何况保持距离不一定有效。”艾瑞克缓慢的语调听来不容置疑，颇有份量地砸在泥里。

他收足了情绪，以便让那听起来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答案，“并且我不是那种小器到连好友拿我当性幻想对象也要计较的人。”

查尔斯倒吸了口气，他简直呆住了，他没想到艾瑞克会如此从容地跟他讨论这个。

“事实上，正相反，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恭维，我很高兴。”艾瑞克口吻平淡地说完，为他拉开了房间的门。“晚安，我的朋友，”最后他说，“今晚你我都需要一场充分的睡眠。”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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